在《史記》之前與之后，如何看待歷史、歷史包括什么、歷史可以給我們什么，是徹底不同的。按司馬遷的態度，歷史不是一堆“What”，重要的
我們(men)今天要(yao)讀《史記》，首先會遇到兩(liang)個問(wen)題：為什么(me)讀？用什么(me)方式讀？
“史識”與“史觀”
和所有中國傳統經典一樣，《史記》是在與我們不一樣的環境及時代中產生的。經典最簡單的定義是“經過時間淘洗后存留下來的古書”，久(jiu)遠之前的(de)(de)人們(men)面對(dui)不(bu)一(yi)樣的(de)(de)生(sheng)活環境和課(ke)題，將(jiang)他們(men)思索的(de)(de)內容寫成文字，然后一(yi)代(dai)一(yi)代(dai)傳(chuan)下來(lai)，成為經(jing)(jing)典。較之同(tong)(tong)時代(dai)的(de)(de)書籍，傳(chuan)統經(jing)(jing)典可(ke)以使(shi)我們(men)離開有限(xian)的(de)(de)視野(ye)和熟(shu)悉(xi)的(de)(de)現實，感(gan)受不(bu)一(yi)樣的(de)(de)人類(lei)經(jing)(jing)驗。當(dang)然，能(neng)夠留下來(lai)的(de)(de)經(jing)(jing)典不(bu)僅在時間上古遠，還包含了一(yi)些經(jing)(jing)過(guo)不(bu)同(tong)(tong)時代(dai)、不(bu)同(tong)(tong)社會反復(fu)檢驗的(de)(de)共同(tong)(tong)價值。這些可(ke)能(neng)是人類(lei)共同(tong)(tong)的(de)(de)遭遇或命運，也可(ke)能(neng)是不(bu)同(tong)(tong)世(shi)代(dai)累積下來(lai)的(de)(de)共同(tong)(tong)智(zhi)慧(hui)。
此外，今天我們(men)讀《史記》，還(huan)可(ke)以(yi)學(xue)習司馬遷看待歷(li)(li)史的(de)(de)(de)態(tai)度，以(yi)及(ji)書寫歷(li)(li)史的(de)(de)(de)方式。在一般的(de)(de)(de)教育(yu)體(ti)制下，從(cong)課本里(li)學(xue)到(dao)的(de)(de)(de)往(wang)往(wang)是(shi)一堆(dui)固定的(de)(de)(de)事實(shi)(shi)，往(wang)往(wang)讓人以(yi)為(wei)歷(li)(li)史就是(shi)什(shen)(shen)么時間什(shen)(shen)么人在什(shen)(shen)么地方做了什(shen)(shen)么事。用(yong)這(zhe)種方式學(xue)習歷(li)(li)史會有兩個嚴重的(de)(de)(de)問(wen)題：第一，我們(men)以(yi)為(wei)歷(li)(li)史都是(shi)拿來背(bei)誦的(de)(de)(de)，而為(wei)了應付考試背(bei)下的(de)(de)(de)這(zhe)些事實(shi)(shi)，絕大部分都會在考后(hou)迅(xun)速遺忘；第二，我們(men)很難去思考究(jiu)竟可(ke)以(yi)在歷(li)(li)史中(zhong)學(xue)到(dao)什(shen)(shen)么，尤其是(shi)與現實(shi)(shi)相關的(de)(de)(de)智慧。
司馬遷不是用這種方式看待歷史的。在讀《史記》時，我們首先要了解司馬遷的“史識”。單純看數字，《史記》有130篇，多達52萬余字，是一部很龐大的書。但是換一個角度來看，《史記》橫跨幾乎3000年的時間，把中國發生過的所有事情、曾經存在的人、累積下的經驗，只用這52萬余字來記錄，可以說是極為精簡。司馬遷在處理3000年來所發生的事情時，他在用一種清楚的意識，一個衡量歷史輕重厚薄的標準，去判斷到底應該把什么寫進來，把什么排除在外。這樣的選擇標準用我們的觀念來說就叫“史識”。
“史識”與“史觀”密(mi)不(bu)(bu)可分。當我們認為歷(li)史(shi)(shi)就是一些固定的(de)事實時，就沒(mei)有史(shi)(shi)觀存(cun)在的(de)空(kong)間(jian)，即不(bu)(bu)管(guan)(guan)什(shen)么(me)樣的(de)人來寫(xie)，歷(li)史(shi)(shi)總是那堆東西，不(bu)(bu)管(guan)(guan)是張三還是李四來寫(xie)，都不(bu)(bu)會寫(xie)出(chu)不(bu)(bu)一樣的(de)東西。但(dan)是，歷(li)史(shi)(shi)如果真是如此，就沒(mei)有史(shi)(shi)學存(cun)在的(de)必要，也不(bu)(bu)可能比較什(shen)么(me)歷(li)史(shi)(shi)書是好的(de)，什(shen)么(me)樣的(de)歷(li)史(shi)(shi)學家比較杰出(chu)。
“如何”與“為何”
歷史真正重要的不是事實，而是事實與事實之間的關系，或者進一步說，是解釋“如何”及“為何”，這是與我們當下學習歷史的態度差異最大的地方。按司馬遷的態度，歷史不是一堆“What”，重要的是“How and Why”。在(zai)個(ge)人(ren)層次上，一個(ge)人(ren)為(wei)什么(me)會用這種(zhong)方式(shi)講話做事？作為(wei)一個(ge)群(qun)體，彼此行為(wei)之間的(de)互動(dong)會產(chan)生什么(me)模式(shi)，他們為(wei)何(he)(he)如此？某些事情會導致什么(me)樣(yang)的(de)后果？為(wei)了達到某種(zhong)目(mu)的(de)又選(xuan)擇何(he)(he)種(zhong)手段？這些都在(zai)歷史里，也是我們理(li)解、研究史學時最重要的(de)挑戰。
當我們以(yi)這樣的(de)(de)視野和方式去整理豐富(fu)龐雜的(de)(de)史(shi)實(shi)，就會(hui)對人(ren)類行為有(you)一個合(he)理的(de)(de)解釋，從(cong)而(er)碰觸(chu)到普遍的(de)(de)人(ren)類經驗，真正做到以(yi)古(gu)鑒今，讓歷史(shi)對當下現實(shi)有(you)所(suo)幫助。司(si)馬遷在著作中清楚地展現了這種歷史(shi)態度。他用了幾個重(zhong)要(yao)的(de)(de)觀念解釋《史(shi)記》的(de)(de)目(mu)的(de)(de)。
首先是“究天人之際”。簡單來說，在解釋歷史上人的行為、判斷是非善惡時，必須區分這是不是意志可控的事情，有些東西人再怎么樣努力也無法改變，比如說像命運般龐大的東西，或者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限制。要公平地評價一個人，從他的行為因果中得到智慧，就一定要區分“天”與“人”。司馬遷講的“天”指龐大的背景，是與個人努力無關的部分，而“人”就(jiu)是一個人如何(he)(he)思考、如何(he)(he)選擇、如何(he)(he)作為(wei)，在最后如何(he)(he)承(cheng)擔責任。
司馬遷還告訴我們，要好好在歷史中學習，就要“通古今之變”，即在時間之流中，不僅要看單一事件的來源、發生、變化，還要把眼光拉高，看長時段里的人在集體行為中如何運用權力，組構社會，進行交易。這類集體的行為，在更長的時間周期里就必然有一種特別的模式，在司馬遷的語言里，這個模式就叫作“通古今之變”。這個概念的重點在于“通”，即(ji)它不是(shi)個別(bie)事件的解釋，而(er)是(shi)能夠歸納的、更明確的模式。我們(men)掌握之后，不管是(shi)看待古(gu)人還是(shi)分(fen)析(xi)今人，都能夠有(you)一種(zhong)超越時間的眼(yan)光。
能夠在歷史中“究天人之際”“通古今之變”，也就彰顯出司馬遷另一個巨大的野心，即“成一家之言”。這仍然與我們的歷史觀念不一樣，歷史怎么會是每個人說來都一樣呢？對司馬遷來說，如果你說不出“一家之言”，提不出自己的獨特看法，比如周代怎么瓦解、秦始皇如何統一六國、漢武帝如何改造漢朝，就根本不配做歷史學家。寫歷史就要寫到“成一家之言”，不能人云亦云。
命運與人
所以，我(wo)們(men)(men)今天讀《史(shi)(shi)記(ji)》，就是學習如(ru)何(he)解(jie)釋歷(li)(li)史(shi)(shi)，如(ru)何(he)在其中區分出命運與人的意志，在歷(li)(li)史(shi)(shi)里看到更加(jia)龐大或長遠的模(mo)式。這(zhe)些與我(wo)們(men)(men)今天對歷(li)(li)史(shi)(shi)的觀念(nian)差距(ju)太大，必(bi)然會給予(yu)我(wo)們(men)(men)很多刺激。
認識《史(shi)記(ji)》有(you)(you)若干種方式，包括如何理解它2000多年來(lai)在(zai)中國(guo)史(shi)學(xue)和文(wen)學(xue)上(shang)(shang)的(de)(de)(de)特(te)殊地(di)位。從史(shi)學(xue)角度來(lai)看(kan)(kan)，中國(guo)人(ren)的(de)(de)(de)歷史(shi)意識在(zai)早期就已經很(hen)發(fa)達了。中國(guo)的(de)(de)(de)歷史(shi)在(zai)周代(dai)發(fa)生重要轉折(zhe)，直到20世(shi)紀(ji)我們(men)(men)才比較仔細地(di)掌(zhang)握了周之前的(de)(de)(de)商代(dai)文(wen)化。從文(wen)獻或考古資(zi)料上(shang)(shang)看(kan)(kan)，商代(dai)的(de)(de)(de)文(wen)化非常奇特(te)，它背(bei)后(hou)有(you)(you)著一(yi)個(ge)神鬼交(jiao)錯的(de)(de)(de)世(shi)界。在(zai)商代(dai)人(ren)的(de)(de)(de)意識中，現世(shi)活人(ren)所(suo)在(zai)的(de)(de)(de)世(shi)界與死人(ren)或者(zhe)靈(ling)魂所(suo)在(zai)的(de)(de)(de)世(shi)界交(jiao)錯。我們(men)(men)看(kan)(kan)不到、觸摸(mo)不到后(hou)者(zhe)，但可以通(tong)(tong)過各種渠(qu)道，包括靈(ling)媒或動(dong)物(wu)，跟它來(lai)往。那個(ge)世(shi)界就在(zai)生者(zhe)身邊，與生者(zhe)沒有(you)(you)截然(ran)的(de)(de)(de)差異(yi)。所(suo)以我們(men)(men)會在(zai)商代(dai)文(wen)化里看(kan)(kan)到很(hen)多溝通(tong)(tong)天地(di)的(de)(de)(de)精巧描繪(hui)。
不過，自(zi)從(cong)西邊的(de)周人(ren)(ren)崛(jue)起后，這種文(wen)化就有了(le)很大的(de)改變。在(zai)公元(yuan)前12世紀(ji)到公元(yuan)前11世紀(ji)之(zhi)間，周人(ren)(ren)翦(jian)商成(cheng)功，建(jian)(jian)立了(le)新(xin)的(de)政(zheng)權(quan)，同時帶來了(le)全新(xin)的(de)政(zheng)治制度(du)和文(wen)化。新(xin)的(de)政(zheng)治制度(du)叫作(zuo)封建(jian)(jian)制度(du)，新(xin)的(de)文(wen)化就依附封建(jian)(jian)制度(du)而(er)成(cheng)立。封建(jian)(jian)制度(du)來自(zi)親(qin)族(zu)系統，換句(ju)話說，它的(de)核心概念(nian)與(yu)精神(shen)最看重自(zi)然的(de)親(qin)族(zu)關系，作(zuo)為父親(qin)、兒子、叔伯、侄(zhi)子外甥，你是什么樣的(de)身份，在(zai)一(yi)般的(de)生活禮儀乃至政(zheng)治權(quan)力上就做相(xiang)應(ying)的(de)行為。由此，我們認識(shi)的(de)中國歷史與(yu)文(wen)化才真(zhen)正浮現出(chu)來。
周(zhou)人(ren)(ren)(ren)這種價值觀帶來(lai)了一個很重要(yao)的(de)(de)需求，即必須保留宗(zong)族系統的(de)(de)記(ji)錄(lu)，使第二(er)代、第三代乃至更久之后的(de)(de)人(ren)(ren)(ren)們仍能清楚每個人(ren)(ren)(ren)與其(qi)他(ta)人(ren)(ren)(ren)的(de)(de)親族關系，這就(jiu)要(yao)依(yi)賴記(ji)憶(yi)(yi)，而(er)人(ren)(ren)(ren)的(de)(de)記(ji)憶(yi)(yi)沒有那么可靠(kao)，自然必須依(yi)賴記(ji)錄(lu)了。
在(zai)(zai)中國(guo)上古的(de)(de)考古資(zi)料、金石(shi)資(zi)料里(li)面，青(qing)銅(tong)器(qi)的(de)(de)用法在(zai)(zai)商代到(dao)周代之間明(ming)顯出現了很(hen)大的(de)(de)變化。在(zai)(zai)商人那種鬼神世(shi)界中，青(qing)銅(tong)器(qi)是人與非(fei)人世(shi)界的(de)(de)交流工(gong)具，所以(yi)鑄刻(ke)了以(yi)動物(wu)為(wei)主(zhu)的(de)(de)各種紋飾。我(wo)們(men)可以(yi)想見，在(zai)(zai)儀式中，鼎或(huo)者其(qi)他青(qing)銅(tong)器(qi)里(li)焚煮東西的(de)(de)香氣(qi)、煙(yan)往上傳，商人相信這樣(yang)就可以(yi)與住(zhu)在(zai)(zai)上面超越現實世(shi)界的(de)(de)祖先(xian)進行溝通。
周人從商人那里繼承，甚至應該說“偷”來鑄造青(qing)銅(tong)器的(de)方法(fa)，但是(shi)(shi)他(ta)們鑄造的(de)青(qing)銅(tong)器的(de)重點特(te)征改變了(le)。商(shang)人青(qing)銅(tong)器表面華(hua)麗復雜的(de)藝術(shu)性(xing)(xing)紋飾(shi)，或者說功(gong)能(neng)性(xing)(xing)的(de)神鬼交會的(de)紋飾(shi)慢(man)慢(man)被(bei)忽略，取而代(dai)之的(de)是(shi)(shi)銘文(wen)，即把文(wen)字刻鑄在(zai)青(qing)銅(tong)器上。為(wei)什么要(yao)在(zai)青(qing)銅(tong)器上寫字呢？我們要(yao)看到青(qing)銅(tong)器銘文(wen)的(de)固定形式。青(qing)銅(tong)器銘文(wen)和(he)周人發展出的(de)其他(ta)記(ji)(ji)錄方法(fa)，都(dou)是(shi)(shi)為(wei)了(le)讓(rang)這種關系(xi)，以及圍繞(rao)這種關系(xi)所需要(yao)的(de)經(jing)驗(yan)永久保(bao)留下(xia)來。在(zai)此開(kai)始誕生中(zhong)國(guo)非常(chang)強(qiang)大的(de)意識傳(chuan)統，也就是(shi)(shi)大家(jia)經(jing)常(chang)聽到的(de)，在(zai)世(shi)界各種文(wen)明中(zhong)，中(zhong)國(guo)人的(de)歷史意識最發達，歷史記(ji)(ji)錄最完整，這部分來自(zi)周人在(zai)建(jian)立封(feng)建(jian)制度過程中(zhong)，功(gong)能(neng)性(xing)(xing)地(di)保(bao)留了(le)這些資料(liao)。
但是(shi)這種意識(shi)在(zai)(zai)功能性(xing)作用之后(hou)發生了(le)各種深化、變形，其(qi)中最重要的(de)(de)階段在(zai)(zai)春秋時代，這時出(chu)現了(le)《左傳(chuan)》。原來只是(shi)為(wei)了(le)把人(ren)與人(ren)的(de)(de)關(guan)系、與禮儀有關(guan)的(de)(de)部分(fen)記錄(lu)下(xia)來，現在(zai)(zai)則進一步出(chu)現了(le)特殊面向，被(bei)賦予了(le)新的(de)(de)意義和教訓(xun)。換(huan)句話(hua)說(shuo)，從《左傳(chuan)》開(kai)始，如果不學歷(li)史，不去繼承自(zi)古以(yi)來流傳(chuan)下(xia)來的(de)(de)經驗(yan)，生活就會變得危險而(er)艱難(nan)。不知道前人(ren)遇到(dao)了(le)哪些事情，他(ta)們用什么方式去面對(dui)，又如何解(jie)決(jue)，與懂得從歷(li)史中吸取教訓(xun)的(de)(de)人(ren)相(xiang)比自(zi)然遠(yuan)遠(yuan)不如。從這里(li)(li)開(kai)始，東周歷(li)史的(de)(de)記錄(lu)進入王官學的(de)(de)系統里(li)(li)，變成了(le)貴族教育(yu)中非常(chang)重要的(de)(de)一部分(fen)。
從這(zhe)(zhe)(zhe)個(ge)(ge)脈絡看(kan)下來(lai)，到(dao)了(le)漢(han)朝(chao)(chao)，我們才(cai)能(neng)夠了(le)解，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的(de)(de)《史記(ji)》是(shi)這(zhe)(zhe)(zhe)種(zhong)傳統的(de)(de)集(ji)大成者(zhe)。《史記(ji)》是(shi)一(yi)部通史，也就意(yi)味著是(shi)人(ren)(ren)(ren)類有(you)意(yi)識(shi)、有(you)經驗(yan)以來(lai)的(de)(de)總和。通史是(shi)時間的(de)(de)完整(zheng)呈現(xian)，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要從開天辟地(di)、人(ren)(ren)(ren)怎么(me)來(lai)、人(ren)(ren)(ren)的(de)(de)社會怎么(me)來(lai)、人(ren)(ren)(ren)的(de)(de)歷史怎么(me)來(lai)開始寫起(qi)。通史不(bu)會有(you)真正的(de)(de)終點，因(yin)為時間要繼(ji)續流下去，不(bu)過在現(xian)實上，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只能(neng)把(ba)歷史寫到(dao)自己那個(ge)(ge)時代(dai)。這(zhe)(zhe)(zhe)件事(shi)情本身的(de)(de)意(yi)義非常重大，因(yin)為這(zhe)(zhe)(zhe)是(shi)中(zhong)國(guo)歷史意(yi)識(shi)的(de)(de)一(yi)次提升與突破。在這(zhe)(zhe)(zhe)個(ge)(ge)時候(hou)，歷史取(qu)得(de)了(le)一(yi)種(zhong)整(zheng)體性，不(bu)再是(shi)一(yi)塊塊、一(yi)段(duan)段(duan)的(de)(de)。一(yi)個(ge)(ge)人(ren)(ren)(ren)一(yi)輩子(zi)發生了(le)什么(me)事(shi)，或(huo)者(zhe)稍微長(chang)一(yi)點，一(yi)朝(chao)(chao)一(yi)帝或(huo)者(zhe)從一(yi)個(ge)(ge)家族的(de)(de)建立(li)到(dao)滅(mie)亡，這(zhe)(zhe)(zhe)都是(shi)一(yi)段(duan)一(yi)段(duan)的(de)(de)歷史。我們有(you)看(kan)待這(zhe)(zhe)(zhe)些片段(duan)的(de)(de)眼光(guang)，但(dan)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用他的(de)(de)著作(zuo)讓我們認識(shi)到(dao)，當我們把(ba)歷史當作(zuo)一(yi)個(ge)(ge)整(zheng)體時，所看(kan)到(dao)的(de)(de)歷史、從里面學(xue)到(dao)的(de)(de)內(nei)容，以及因(yin)此認識(shi)到(dao)的(de)(de)世(shi)界與道理，是(shi)完全不(bu)一(yi)樣的(de)(de)。
所以歷史(shi)有不(bu)(bu)同的(de)意(yi)義，最(zui)淺顯的(de)諸如昨(zuo)天(tian)的(de)事(shi)情教會我們今天(tian)怎么面(mian)對現實，而深(shen)邃的(de)哲學性意(yi)義則要把歷史(shi)作(zuo)為總體(ti)來(lai)掌握和(he)理解。從這(zhe)個意(yi)義來(lai)說，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在(zai)(zai)中(zhong)國歷史(shi)意(yi)識(shi)的(de)深(shen)化上(shang)厥功(gong)至偉。在(zai)(zai)《史(shi)記(ji)》之前與之后，如何看(kan)(kan)待歷史(shi)、歷史(shi)包括(kuo)什(shen)么、歷史(shi)可以給我們什(shen)么，是(shi)徹(che)底不(bu)(bu)同的(de)。至少(shao)從這(zhe)一(yi)(yi)角度，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不(bu)(bu)但寫了一(yi)(yi)本書，而且改(gai)變了中(zhong)國文(wen)化，他的(de)方式直(zhi)接建立在(zai)(zai)中(zhong)國文(wen)化最(zui)核心的(de)一(yi)(yi)個面(mian)向(xiang)，即(ji)如何看(kan)(kan)待歷史(shi)上(shang)。這(zhe)個態(tai)度是(shi)由司(si)(si)馬(ma)遷(qian)建立的(de)，此后無(wu)論誰進(jin)入中(zhong)國文(wen)化、進(jin)入中(zhong)國歷史(shi)，都無(wu)法遺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