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疫情中安之若素,在孤獨中筑起自己的精神生活成了一門必修課。我捧起書開始看,仿佛想尋找點什么。阿城的《棋王》,讓我想起自己曾經不以為然的“民族性格”。
阿城的短篇小說《棋王》,被視作新時期“尋根文學”的發軔之作
阿城的(de)(de)(de)《棋(qi)(qi)王》寫了(le)(le)一個吃(chi)和(he)下棋(qi)(qi)的(de)(de)(de)故事,靜靜展(zhan)示了(le)(le)我們(men)這個民(min)族(zu)的(de)(de)(de)韌性——僅僅靠最(zui)簡(jian)陋的(de)(de)(de)吃(chi)和(he)下棋(qi)(qi),也就是最(zui)簡(jian)陋的(de)(de)(de)物質和(he)精神需(xu)求(qiu)就度(du)過(guo)了(le)(le)那個特殊的(de)(de)(de)時代(dai)。
簡單來(lai)說就是咱們民族很(hen)能吃(chi)苦。
吃(chi)(chi)苦(ku)?這在(zai)年(nian)輕人中(zhong)可不流行,誰(shui)要吃(chi)(chi)苦(ku),這算(suan)什么美德,聽(ting)起(qi)來就很(hen)不好(hao)玩。那些(xie)浪(lang)漫、瀟灑、幽默等才(cai)是(shi)現(xian)代美德,吃(chi)(chi)苦(ku)這種民(min)族性格聽(ting)起(qi)來多么土(tu)氣,多么不現(xian)代。
直到疫情來襲,它在默默改變最自以為是的年輕人。我想起了阿城的《棋王》,想起了自己曾經不以為然的“民族性格”。不知道為什么,我就是覺得我們一定會度過(guo)這次疫情(qing),一如歷史(shi)上(shang)許(xu)多困難的年代(dai)。
當然,今天(tian)還是(shi)豐衣足食,并沒(mei)有使(shi)我們(men)退(tui)回民族(zu)性格(ge)的底線。但是(shi)如何在疫情(qing)中(zhong)安(an)之若(ruo)素(su),如何在孤獨中(zhong)筑起自(zi)己(ji)的精(jing)神生活成了一門必修課(ke)。
最近我捧起書(shu)開始看,漫無目(mu)的地,又仿佛想尋(xun)找點(dian)什么。
朋友說《從黃河文明到“一帶一路”》里講得很清楚啊,這本輕史(shi)書把厚重(zhong)(zhong)的歷史(shi)講得舉重(zhong)(zhong)若(ruo)輕,第(di)一次讓我對歷史(shi)產生(sheng)了(le)興趣。
李曉鵬的《從黃河文明到“一帶一路”》
它講到了(le)中華民族的(de)(de)起源,世(shi)界四大文明的(de)(de)產生都依賴于河(he),埃及的(de)(de)尼羅河(he)流(liu)域(yu)(yu)(yu),中東地區的(de)(de)兩河(he)流(liu)域(yu)(yu)(yu),印度的(de)(de)恒(heng)河(he)流(liu)域(yu)(yu)(yu),中國(guo)的(de)(de)黃河(he)流(liu)域(yu)(yu)(yu)。
其中,數黃(huang)河的脾氣(qi)最壞(huai),它不(bu)肯直接流入大(da)海(hai),自青藏高原從西向(xiang)東奔騰而下,忽然掉(diao)頭(tou)向(xiang)北,幾經(jing)翻轉(zhuan)形(xing)成一(yi)個巨大(da)的幾字形(xing)。一(yi)看(kan)就(jiu)是條暴(bao)虐的河。
歷史上黃河幾乎從未停止過決堤泛濫,每一次都帶來巨大的災難,需要舉全國之力抗災救人。終于,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中,“勤勞、吃苦、隱忍”沉淀(dian)為我(wo)們的(de)民(min)族性格。
唉,誰喜歡這么苦呢,所以當“快樂教育”來的時候,像是一顆(ke)蜜糖,甜美誘人,無數人趨之若鶩。
包括我(wo),也曾想過以(yi)后如果有了小孩(hai)一(yi)定(ding)要快樂(le)教育(yu)。
快(kuai)(kuai)(kuai)快(kuai)(kuai)(kuai)樂(le)(le)(le)樂(le)(le)(le)地學習,快(kuai)(kuai)(kuai)快(kuai)(kuai)(kuai)樂(le)(le)(le)樂(le)(le)(le)地長大(da),不用苦其心(xin)志(zhi)動心(xin)忍性依然能(neng)成長為一(yi)名精英。現在看來,天(tian)下(xia)有(you)那么快(kuai)(kuai)(kuai)樂(le)(le)(le)的事嗎?怎樣的教育才能(neng)使我們更(geng)好(hao)地生活下(xia)去?
算法又推薦給我《傅(fu)雷家書》。傅(fu)雷不(bu)僅是文(wen)學家、翻譯(yi)家,也(ye)算得(de)上(shang)是一(yi)位教育(yu)家,成功地(di)把兒子培養成了音樂家。
我國(guo)著名翻(fan)譯(yi)家傅雷(lei)于1954年(nian)到(dao)1966年(nian)寫(xie)給兒子傅聰(cong)的(de)家信
以前這(zhe)種中學(xue)必讀(du)名(ming)著(zhu)我(wo)是一(yi)定不會看的(de),這(zhe)不恰好(hao)現在對這(zhe)個話題來了興趣(qu)。
《傅(fu)雷家(jia)書》是傅(fu)雷及妻子(zi)寫(xie)給出(chu)國留(liu)學的(de)兒(er)(er)子(zi)傅(fu)聰的(de)私信。的(de)確是私信,傅(fu)雷夫婦嘮嘮叨叨翻來覆(fu)去(qu),對兒(er)(er)子(zi)的(de)愛意和控制欲都那么細碎(sui)而真實(shi)。
一開始我(wo)甚至有點納悶,傅(fu)雷這管得也太(tai)寬(kuan)了吧,連(lian)兒子(zi)談戀愛都一字一句地(di)指(zhi)導,還要(yao)求(qiu)兒子(zi)務(wu)必告知所有戀愛細節(jie)。經常半央求(qiu)、半道德(de)綁架(jia)地(di)讓兒子(zi)多給(gei)父母回(hui)信(xin),不回(hui)信(xin)則言語(yu)中充滿了對兒子(zi)的(de)怨懟。
但我還是看了進去。
因為看(kan)著看(kan)著我(wo)發現,傅雷的控制欲(yu)多,溫情更多。
傅雷是個(ge)極(ji)具才(cai)華又(you)極(ji)其暴烈的(de)(de)人(ren),教子極(ji)嚴,但你(ni)(ni)又(you)能看出他在極(ji)力改正。他在信中(zhong)常常對兒(er)子懺悔自己(ji)對兒(er)時的(de)(de)傅聰太嚴苛,有時候本性使然(ran)忍(ren)不(bu)(bu)(bu)住指(zhi)出傅聰的(de)(de)錯誤之后(hou),又(you)會向兒(er)子解(jie)(jie)釋(shi)說(shuo):倘(tang)使我的(de)(de)話使你(ni)(ni)聽(ting)了不(bu)(bu)(bu)愉快(kuai),使你(ni)(ni)覺得我不(bu)(bu)(bu)了解(jie)(jie)你(ni)(ni),不(bu)(bu)(bu)了解(jie)(jie)你(ni)(ni)學習的(de)(de)需要,那(nei)么請(qing)你(ni)(ni)想到上(shang)面(mian)兩(liang)個(ge)理由(you)而(er)原諒我,請(qing)你(ni)(ni)原諒我是人(ren),原諒我拋不(bu)(bu)(bu)開天下父母對子女的(de)(de)心。
像傅雷這(zhe)樣暴躁的父(fu)親(qin)不少見(jian),像傅雷這(zhe)樣溫(wen)情的父(fu)親(qin)更(geng)不多見(jian)。
傅雷與傅聰(cong)研究古詩詞(1956年)
他(ta)(ta)為兒子的教(jiao)育(yu)傾盡心血,放在那個時代實在難得,他(ta)(ta)在家信中寫(xie)出了自(zi)己(ji)最(zui)誠(cheng)摯的教(jiao)育(yu)觀,所以也(ye)不(bu)難理解《傅(fu)雷家書》會如此出名。
傅雷這樣(yang)成就極(ji)高又重(zhong)視教育的人,具(ju)體是(shi)怎樣(yang)教育自己孩子的呢?
新(xin)中國(guo)成立之初(chu),傅聰只身遠(yuan)赴歐洲,面臨著嚴苛的(de)學(xue)習和(he)政(zheng)治環境,身心所受(shou)煎熬可想而知,傅雷愛子(zi)至深,用心為兒子(zi)構(gou)筑起(qi)精神的(de)大廈。
仁義禮智(zhi)信、動(dong)心(xin)忍性(xing)為君(jun)子(zi),我(wo)發(fa)現其實(shi)最基本(ben)的(de)還(huan)是儒家(jia)思想(xiang)中(zhong)的(de)立(li)(li)人立(li)(li)身,在(zai)信中(zhong)傅(fu)雷不厭其煩地向兒子(zi)強(qiang)調這(zhe)些。立(li)(li)身正,才不容易被外界所(suo)影響,然后(hou)在(zai)此基礎上再根據(ju)事實(shi)狀況(kuang)有(you)所(suo)變化(hua)。
我過(guo)去看(kan)到這種說法總覺(jue)得有(you)點虛偽,這次(ci)竟有(you)些相(xiang)信(xin)了。
實在是家信的真實感太(tai)強了,不像傳記那樣修飾得當(dang),滲透著(zhu)愛和控制欲的家書看得人時而難受(shou)時而溫(wen)暖,無(wu)法不為(wei)傅(fu)雷的坦誠(cheng)而動容。
他事(shi)無(wu)巨細地(di)和(he)(he)兒(er)子(zi)(zi)討論分享工(gong)作(zuo)學習經驗,聽聞兒(er)子(zi)(zi)因為不(bu)(bu)知道怎么拒(ju)絕邀請而耽(dan)誤(wu)練琴,他說:工(gong)作(zuo)時(shi)(shi)間不(bu)(bu)跟人(ren)(ren)出去,習慣了也(ye)不(bu)(bu)會(hui)得罪人(ren)(ren)的。繼而詳(xiang)細地(di)和(he)(he)兒(er)子(zi)(zi)分享自己的工(gong)作(zuo)時(shi)(shi)間規(gui)劃:早上起來(lai),用最快的時(shi)(shi)間完成洗(xi)漱吃飯,平(ping)日(ri)工(gong)作(zuo)的時(shi)(shi)間不(bu)(bu)出門不(bu)(bu)見客,萬一有了什(shen)么其他的岔子(zi)(zi),就在(zai)休息日(ri)時(shi)(shi)間補(bu)足自己的工(gong)作(zuo)。
又說:生活正規化(hua),學習(xi)正規化(hua),不正規如何持(chi)久,不持(chi)久如何鞏固已有成績?
想(xiang)想(xiang)自(zi)己(ji)常(chang)常(chang)黑白顛倒生活不規律,竟有(you)點(dian)羨慕(mu),要是有(you)個老父親在我耳邊這樣時常(chang)嘮(lao)叨也好(hao)啊(a)。
在《傅雷家(jia)書(shu)》中,常常有(you)這樣細碎的(de)經驗分享,都不是什么(me)大道理,就是日常的(de)小事。
從書中回過神來,我不禁想笑,真是年齡大了,居然對這種書也感興趣了。
看著(zhu)看著(zhu),時間就(jiu)這么過去了,哈哈,仿佛把幾年不看的書都補回來(lai)了呢。